吧唧吧唧一下掉下火车

那天旺达告诉他，自己想去纹身。在后颈纹太阳神的图案（1）。被禁锢在九头蛇基地时，在自己失眠的那些夜晚，皮特罗总坐到她身旁，伸手揽住她。后颈的温暖触感让她安心些，她说。“托尼说纹身是可以陪我很久的东西，我想他陪着我，哪怕以这样的方式。我不想让他走。”说最后那句话话时她红了眼。跟旺达道别后，他一个人进了电梯一边等下楼一边不自觉地回想她的话。

冬兵就是在那一刻想起那处伤口的。他瞥向右下方，手背向上慢慢抬起右手，盯着手背犹豫一会，克制着突然产生的陌生感，翻转手腕露出掌心。还好，还好端端地在那。他松了口气。那条伤疤蜿蜒在无名指靠近手心的指节上，一到两厘米长，是他用力握住刺向朗姆洛的匕首时留下的。本不该留印记，超级战士的能力使更深的伤都能完全自愈，尽管这些年来磕磕碰碰，他身上的伤痕几乎都是改造手臂时留下的。几乎，除了这一个。说来也怪，挡刀那次其他手指的伤痕消的消，淡的淡，唯独无名指的刀疤在这么多年后还印在他手上。

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朗姆洛了，不知道他在哪，也没费心找过。找到又能怎样？毕竟那么久了。今天这道伤痕难得让他想起朗姆洛，那些在九头蛇基地的夜晚，那个窗户里透着月光的房间，那次事后的闲聊。

他想起来，朗姆洛说纹身就是让有些想一直记着的东西跟一辈子。但他和自己都没有纹身，特工都没有。“纹了你也记不住。”朗姆洛说。

不过后来他真正开始记住事情，有了想要记住一辈子的东西时，朗姆洛却走了，连带着他过去生活的联系一起消失。有时觉得原来那些事像场梦，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。朗姆洛不在，有些事没法被确认，不得不在自己杂草丛生的记忆里翻翻捡捡。他凝视着右手无名指的伤痕，大概这就是唯一留给自己的东西，每次他翻开手掌都能找到的证据。不会随着时间减淡，不会因新生活的开始而被忘却。现在他有点体会到旺达的意思了。

他留下痕迹的伤口就这一处。大概这会跟他一辈子。他隐隐感到心安。

（1）:月亮神阿尔忒弥斯与太阳神阿波罗是姐弟